作为现代社会自反性的厌童

​ 当我们去考察人类社会的历史,我们会发现儿童这个概念只存在于近代三四百年的历史,在人类的启光环的播撒下,也开始逐步具有一些权利和特定的关照,成为现代社会文明的标识。

​ 在传统社会,小孩被当做宠物或者某些可有可无的存在,在父母的许可下,才能够具有成为人的资源,又在一定的年龄段按照父母的要求投入到社会生产的过程中,古代由于其经济结构的特点,所以对人口的要求没有现代这么旺盛。现代性裹挟着资本主义一起到来,与之相伴的还有时代的多变性,流动性和加速性。时代在加速运行,人生体验需要加速,学习技能需要加速,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让人们把自身时间重新规划。孩子也随同现代性一起,从需要抚养的人,一个有待成长的人类,变成了一种投资意义上的劳动力。孩子复归成一种商品,长期投资的股票或者是其他能提供情感支持的物品。家庭把自身的一些东西寄托给孩子,孩子也享受着社会资源的集中,但是集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其人格的全面发展,而是其劳动力价格的提升,劳动力潜力的开发。

​ 而当今社会的快节奏,也让孩子成为不符合社会发展的存在,社会压力不断通过教育设施传导给儿童,孩子也不在变得让成年人能够轻易容忍其错误行为,社会对作为教育失败的产物的熊孩子的态度则完美体现了这一点。孩子的生长需要同转基因食品一样加速,需要尽早成为一个拥有健全人格的劳动力,并且不对其他人造成困扰,父母则需要通过各种各样的社会,文化资本投入,让其进一步的了解更多社会规范和掌握更多技能以便在现代社会立足。巨婴一词和娘炮一词很像,巨婴一方面意味着对特定成年人的批判,另一方面表达了对婴儿的厌烦,而娘炮也不仅仅是批判失范的社会性别,同时批判的还有娘,即女性本身,这两种情况下,弱势群体都作为一种贬义词存在,只不过他们弱势的方向不同。

​ 那么,解决办法是什么?很多人可能第一时间会想到要把儿童收纳到一个社会空间里去,通过设置一个儿童友好区域,这个区域的儿童不必受到成年人的审视,也不必被要求以一个成年人的行为习惯来行事。然而这样设置的效果令人怀疑,我们得以社会化的一个关键环节就是通过设想其他人对自己行为的反应来重新规划和纠正自己不符合社会规范的行为,某种意义上,将儿童单独拉出来只会延缓他们社会化的进程,只是将看不见的问题延后。目前有建设儿童友好城市这类说法,不过我估计成效不会太好。

​ 假如按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可以预见,日后针对弱势群体需求的挤占只会持续发生下去,不管是女性还是孩子还是老人,类似韩国的那种”无儿童区“的现象也会持续增多。不仅仅代表的是对弱势群体的厌恶,其实本质上是人本身的困境,任何方面都是。